不得已，阿焱敲开一户亮灯人家的门，一个腰快弯到膝盖的老婆婆站在半开的门里头，用苗语问了句：“你们找谁？”</p>
她抬起脸，穆宸不由得被吓了一跳，那张脸上布满了深深的褶皱，皮肤差不多是青黑色的，两眼空洞无神。</p>
麻师傅上前一步用苗语说了几句话，老婆婆灰白色的眼珠子从他们身上扫过，看得穆宸不寒而栗。</p>
他想起早先在神农祭坛见到的那位土家族婆婆，虽然一样看着老态龙钟，但回忆起那一位，一身的精气神；而眼前这位从头到脚看着都是死气沉沉的。</p>
过了会儿老婆婆缓慢的从门里探出半个身体，指着左手边的道路又说了几句苗语。</p>
麻师傅最后笑着说了几个字，婆婆就回身关上了屋门。</p>
麻师傅解释说：“我说我们是从外边来的，问她寨子里的‘匠嘎’住在哪里。</p>
她告诉我说沿左边这条路走，路过两户人家后右拐，头一户就是啦。”</p>
穆宸刚才路上就听阿焱和麻师傅提过几次‘匠嘎’，不知道是什么，又没找着机会问，这会儿听麻师傅跟老婆婆打听‘匠嘎’的住处，就问道：“‘匠嘎’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们先要去找他呢？”</p>
麻师傅回答说：“‘匠嘎’算是苗族的巫医吧，在村寨里专门解草鬼婆下的蛊。</p>
其实吧，也没多大本事，跟我们赶尸一族的差不了多少。但是他们世代跟草鬼婆明里暗里是有协定的，只要不是有深仇大恨，这草鬼婆下的蛊他们都可以解，那些求助人给的诊钱，他们定期要纳贡一些给草鬼婆。</p>
这么一来让两家都有了赚钱的门道。但要是碰上一些下了死手的蛊术，那些‘匠嘎’就解不了也不敢解了。</p>
我之所以打听‘匠嘎’的消息，那是因为这匠嘎的身份是明的，草鬼婆的身份是暗的。如果我一上来就问草鬼婆，寨里人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一定敢告诉我们。</p>
所以我们先找着‘匠嘎’，再从他那里去打听草鬼婆的消息就要容易许多。”</p>
阿焱笑着说：“所以说嘛，请你麻师傅过来帮忙，绝对是明智的。”</p>
麻师傅半笑不笑的说：“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就不信你巴代雄老人家不知道这些。”</p>
阿焱讨好得说：“就算知道，也不会说苗语，要没你在不一样什么都问不到。”</p>
麻师傅摇头道：“这巴代雄不会苗语了，搁在百八十年前谁能想得到呀……”</p>
三个人一路说着就到了‘匠嘎’家的门口，麻师傅上前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p>
她开口也说得是苗语，这次麻师傅倒是用普通话对她说道：“我们是从外边来的，想要求匠嘎帮帮忙。”</p>
女人看了眼他身后，打开院门，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说了句：“进来吧。”</p>
三个人跟着她走进堂屋里，一个三十几岁，瘦高个的男人独自坐在八仙桌前吃酒，桌上除了酒瓶酒盅就只有一碟花生、一碟小菜。</p>
他见着有生人进来，眯起眼打量着他们，说了句苗语。女人回复了他一句，麻师傅就笑吟吟的接下去说：“是、是，我们是从县城专程赶过来拜访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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