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付钱的时候老两口说什么都不肯收，魏长安正和老两口拉扯着，一旁的周槐也让她直接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凭什么？转让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吃霸王餐？”</p>
“哎呀，这不是张伯陈姨看你这么久没来店里，高兴请你的嘛。我沾沾光，一并被请了不是。”周槐忍着疼把手心里折成小方块的钞票给魏长安看，又悄悄指了指馄饨碗底，魏长安心领神会，这才拎上打包盒笑容满面地和老两口道了别。</p>
回到车里，魏长安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车里顿时充满了奶香味。看来刚刚吃的还是太饱了，她表示自己需要缓一会再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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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槐没意见，反正任务比预计的完成得更快，他现在正处于休假时间，也不急这一会。他启动车子和暖气，又打开车载音响放起了音乐。</p>
“谢谢你。”魏长安突然道。</p>
“谢什么？”</p>
“张伯和李姨卖了半辈子馄饨，这间店几乎灌注了他们所有的心血。”魏长安难得以这样的语气和周槐说话：“你今天提出也许有人能接过他们手艺的时候，我能看出来他们真的很开心，所以谢谢你。”</p>
“你也带我吃到了这么好吃的馄饨和甜品，扯平了。”周槐将手搭上方向盘，淡淡道：“他们做的事也让我敬佩。另外，你早些时候说过的，双手沾满鲜血的行当比沾满精液的高贵不到哪去，我想我有些明白了。”</p>
“嗯？”</p>
“杀手、小姐、骗子、乞丐，工地上的苦力又或者田野间的农民，所有人每天机械地工作，为的不就是活着吗？小姐不会为客人得到满足开心，农民也不会为耕种的粮食饱腹了谁而欣喜。大多数人的生活其实都如此般没有意义，只是挣扎着活过每一天。”</p>
周槐看起来似乎突然惆怅了几分，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老板跟我说戏命者只杀恶人，我们在让世界变得更好，可我并不会觉得自己是救世主。”</p>
魏长安顺着周槐的目光看去，此时雨已瓢泼，雨刮器徒劳地不断拨开雨水，像极了流水线上日复一日机械劳作着的工人。</p>
周槐说的话不无道理，她们也的确是这样生活的，可人如果失去了活着的意义，还能称之为人吗？</p>
“我不知道，”魏长安斟酌着开口：“但望月阁和望月阁里的人是我活着的意义。”</p>
周槐点头。“这正是老板认可你的原因之一。”</p>
魏长安没有接话，她至今没有搞清楚戏命者这位性格古怪却人还不错的老板。周槐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世间有狂风暴雨，尔虞我诈，始料未及的天灾和人祸无不让我们更觉得这个世界烂透了。”</p>
他关掉雨刮，切了一首纯音乐。魏长安侧身看了看曲名，叫《do you?》。</p>
do you？魏长安轻轻摇头，这话不知是在问她还是问周槐自己。但总归曲子好听，她看着重新变得干净的挡风玻璃，突然开口道：“但风雨终止，长夜将明，黑夜里挣扎的人终归能行至光亮处。世界是烂，但不至于烂到透——可能努力让自己活在不算烂的那一边，是大多数人活着的意义吧。”</p>
没有回应。</p>
也许是觉得自己说多了，魏长安不由得转头看向周槐，映入眼帘的是对方的笑容，却没有平日里那般欠揍。</p>
“魏长安，这正是人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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