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不曾跟人有过这种孩子气的举动，但看过别的小朋友这样做——童年玩伴约定长大以后要如何如何，便会这样将手勾在一起，然后大声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p>
“李相夷也还是小朋友啊。”叶灼心里满溢着喜悦，突然用力回勾住他的尾指，身子前倾，将拇指凑过去按了一下。</p>
这个李莲花没见过，疑惑地将拇指举到眼前看了看。</p>
“你是不是不知道还有后半段啊？”叶灼看他这副表情，笑得更开了，“你没听说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吗？”</p>
“这有什么说法吗？”</p>
“呐，你看，拉钩是像两个玉勾这样锁在一起，上吊则是把碎铜钱串成完整一吊然后系上绳结，是牢不可破的意思。”叶灼给他比划了一下，“而一百年不许变是因为——长命百岁，至死不渝呀。”</p>
她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如何暧昧的话，心猛地漏跳一拍。</p>
李莲花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反而将手抵在唇前，闷笑了一声，“哦，那我还知道后面有一句是——‘谁变谁是小狗’。”</p>
“我也听过这句！”叶灼咯咯笑，“所以你可小心啊，食言了你可就得跟狐狸精作伴了。”</p>
李莲花斜她一眼，道：“我当时还想呢，那些小朋友……后来可能九成都会变成小狗吧。”</p>
叶灼笑得向后仰过去，“如果李相夷变成小狗——”</p>
“好了，叶姑娘晚上想吃点什么？”李莲花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方小宝说今日东市有大食商队来访，这海外珍货我大约是买不起，但表演说不定值得一看，你想不想去逛逛？”</p>
“当然想呀。”叶灼语调中带了一丝丝撒娇的意味，“我们带狐狸精一起去吧？”</p>
“好，那去换身衣服吧。”</p>
叶灼兴冲冲地提着裙摆上楼去，在衣柜里左右挑选。</p>
她猜李莲花会穿他那套最贵的绸质青衫，便想选了一套相配的，在水绿色的轻盈罗裙和竹青色的窄袖襦裙中纠结半天——</p>
选好衣服后又发现自己不会化妆，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快十年没有想要打扮的念头……</p>
从前绿夭服侍她时，最喜欢琢磨新潮的妆容，总是一边惊叹“姑娘的脸真是什么妆都合适”一边在她脸上勾勾画画。</p>
待她惊艳全扬州被人争相模仿，绿夭就会格外开心。</p>
她突然很想绿夭和霓裳。</p>
她离开袖月楼时给两人都赎了身，绿夭寻回了父母，自己开了个胭脂坊，生意好得不得了。霓裳则嫁给了四顾门旧人，经营着一家不温不火的米铺，已经有了孩子。</p>
说起来，上次去见霓裳，她说绿夭近日在东市盘下了一间铺子呢。</p>
当年绿夭的父母怕她沦落青楼于名节有损，趁她年纪小，举家迁到了洛阳，还给她改回了原本的名字，于是连霓裳都失去了她的消息。</p>
可绿夭已经不愿意再被说亲嫁人，竟然自己把胭脂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最终还是回了扬州。</p>
“姑娘，你不知道，真是女大十八变，我第一眼见着压根就认不出绿夭了。”霓裳趴在栏杆上看孩子打闹，“那时候你说我性子烈，要保护绿夭不被欺负，没想到最后我成亲生子，绿夭却成了独当一面的那个。”</p>
叶灼蓦地眼前一亮。</p>
和李莲花一起去看一眼吧。</p>
绿夭一定没想过，她当真走到了李相夷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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