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呢，头发呢！”</p>
“你怎么才刚刚三十五岁，就成秃子了啊！”</p>
“别人怎么给我介绍你这样的人啊！”</p>
沪城，长江外滩边的长椅上，一男一女并肩坐下。</p>
三十五岁的李华伸手摸了摸没有一根毛的脑袋，神情稍显麻木。</p>
他和身边的女人是通过相亲认识的，谈了两个多月，吃了五六顿饭，各方面勉强过得去，就直奔最后的主题了。</p>
毕竟都是奔四的年纪了，哪里还有时间耽误？</p>
赶紧结婚生子完成任务吧。</p>
说实话，李华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对方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p>
心动？爱情？相知相爱？</p>
你开什么玩笑啊，这几种奢侈的东西，是你一个三十五岁的秃头男能碰的？</p>
不过就是找一个差不多合适的人搭伙过日子，凑合过吧。</p>
“明天先去买顶假发，然后做植发手术吧！”</p>
“喂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啊，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p>
结婚对象尖锐不满的话语在耳边喋喋不休，却自动被李华忽略。</p>
眼前是滔滔不绝的江水，倒映着沪上高楼大厦的五光十色，霓虹灯光。</p>
“青春如那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告别……”</p>
怎么这日子一晃而过，就混混沌沌地到了三十五岁呢？</p>
十六岁初上高中，勤劳的父亲在街边被车撞死，一个幸福的家庭就此破灭，母子俩相依为命，艰难求生。</p>
十八岁那年，他在高考中超常发挥，考上了一本大学，被惊喜冲昏头脑的他以为，靠学习真能改变命运。</p>
可二十二岁毕业后，李华又发现社会并没有那么简单。</p>
上班996被pua，下班混迹酒局拼身体，没两年就住进了医院，落下严重的胃病。</p>
二十九岁时，因为工作勤奋，肝倒了身边好几同事，好不容易升上中层，却赶上项目破产，不仅背了锅，还差点染上官司。</p>
三十三岁时，靠写小说攒了一些积蓄，却正好赶上境外的团伙诈骗，被骗的血本无归，之后大半年都只能吃泡面，喝凉水。</p>
如今他三十五岁了，头发掉的一根不剩，半年前还刚做了肾结石手术，每天都要大量吃药。</p>
有些人告诉他，“好好干，日子会越来越甜”。</p>
李华这些年一直在思考这句话的正确性。</p>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努力，够勤奋，够认真了。</p>
可是然后呢？</p>
你向生活招招手，生活却和你开玩笑，一巴掌就把你打到尘埃里。</p>
这样的日子何时能到尽头？</p>
甜日子，又什么时候来？</p>
自己和身边这位女性结婚，就能等来好日子吗？</p>
李华随口应付了一句，“嗯嗯，我听着呢。”</p>
“我和家里说了咱俩的事情，家里的意思是这样子的。”</p>
“四十万的彩礼，一份都不能少，现在都是这价，不过分吧！”</p>
“房子可以不买沪上的，但最起码要在苏市吧，房本上要写我的名字。”</p>
“我不想生小孩，正好也给你减轻点压力，你说是不是？”</p>
比李华小一岁的结婚对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出了这些“不过分”的要求。</p>
李华无声地笑了。</p>
不过分，不过分，三十四岁又怎么样，三十四岁就不是仙女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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