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样的环境在白雁岚眼里稀松平常,但不一样的是跟谁一起共进晚餐,不管是餐布的白色刺绣,还是蜿蜒的银色纹理,他把眼前的一切都印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陆悦扬让服务员退了出去,亲自给他倒上香槟。
“能喝一点吗?”
他盯着那修长的手指出神,垂眼道:“能的。”
“最近是不是很忙?”陆悦扬与他碰杯。
他喝了一小口酒,道:“嗯,忙着练舞、录歌,还有三个月就要正式出道了,我是后进团的,所以还得跟他们磨合。”
陆悦扬遗憾地说:“怪不得你都不联系我,从去年等到今年,你都没给我打电话或发消息。”
越是喜欢就越是不敢,越是不敢就越是喜欢,这就是白雁岚的心态。他总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去攀附陆悦扬很扯,至少要等到自己出道,等到哪天知名度高了,他才敢去尝试跟陆悦扬做朋友。
这时服务生进来,陆续上了几道菜,陆悦扬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只虾。
他尝了一口,有点老,但这是陆悦扬给他夹的,瞬间以往的味觉就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让人溺死的甜。
“好吃。”他喃喃道。
陆悦扬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一双桃花眼下有明显的卧蚕,显得可爱且无辜,肤色白里透红,看上去很健康。
他突然就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比白雁岚更白,是病态的白,脱下衣服还是那么瘦,比春节时好像更单薄了,不知道他现在在跟谁吃晚饭。
“悦扬哥,你是不是今年也要录一张大碟?”白雁岚之前听肖权说过陆悦扬的唱片约是三年,肖权绝对不会耽误一分一秒,三年三张碟是肯定的,三张碟就意味着三次全国巡演,接下来陆悦扬的档期可能会排满了。
陆悦扬毫无隐瞒道:“下半年就录,这两天刚刚录完《繁花盛开》的主题曲,然后再去岛国补拍几个镜头做v素材,这首歌最后会收录在大碟里。”
“那你下半年要忙了。”白雁岚感叹。
陆悦扬笑道:“何止是忙,如果助理没算错,下半年应该是一天休日也没有了。年底《繁花盛开》上映,权哥说全国巡演要搭一下电影的顺风车,所以定在跨年。下半年边录歌边筹备演唱会,我还没唱过现场,头疼。”
陆悦扬说没唱过现场真不是谦虚,之前上春晚都是假唱,那个不能算,他总不能演唱会还假唱吧,最多只能放个半麦。
他给自己演过的那些电视剧录的主题曲,修音修得亲爹都不认识了,年底就要唱live也是够大明星喝一壶的。虽然陆悦扬轻描淡写地说,但白雁岚知道这并不容易,首先提高唱功就是一大关。
“陈老师不负责指导你吗?”他问道。
“陈郡山?”陆悦扬一听这个名字就头疼:“他可千万别来,来了就吵架,我有一年上春晚的歌就是他写的,录的时候他差点儿没把调音台砸烂了。别看他小矮个,脾气特别暴躁,而且……总之是噩梦。”
“而且还骚扰人对吧?”他知道陆悦扬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提。
陆悦扬失笑。
“你说他就到我这。”他比了比自己锁骨的位置,说道:“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他从来没对我死过心,肢体上虽然不敢,嘴炮真的没少打,我有时候真想……”
白雁岚哈哈大笑,说道:“他是真的精力旺盛。”
“你要是被他骚扰就告诉我,对付他我有好多方法。”陆悦扬故作神秘地说。
白雁岚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提议道:“你录大碟的时候可以叫上我一起,我声乐课学得不错,如果你想单独练习,我也可以陪你,只要不是我集训的时候就行。”他对自己的演唱技巧是相当有自信的,带一个新手村的菜鸡绝对绰绰有余。
陆悦扬放下筷子,谦逊道:“那白老师,以后我就毫不犹豫地请教你了。”
他假装生气:“你不让我叫你陆老师,你反而叫起我白老师了。”
“这可不是瞎叫的,你不是要当我老师的吗。”陆悦扬说着,举起香槟一饮而尽。
“老师不敢说,勉强算是指导吧。”白雁岚不好意思道。
陆悦扬饶有兴致地说道:“既然你答应指导我,我就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拿个奖项什么的。”
“你不会是说金曲奖吧?”
陆悦扬睁大眼睛问道:“还行吗?”
他惊呼:“这还叫小目标?”
金曲奖举办于每年十月份,是目前内地最权威的音乐奖项,这个权威性当然只是相对而言,和国际上的肯定比不了,但在华语歌坛还是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主要归结于其他音乐类奖项都太差劲,办不了几年就黄了。
由华映传媒作为主办方的金曲奖已经办了有十年之久,这是一个与公司年龄相同的项目,也是华映最初起步的项目。
秦映川原本也是从做节目做活动打入娱乐圈的,只是近五年才涉足了电影行业,逐步舍弃了之前费力不讨好的节目制作,公司实现全方位转型,唯独留下的就是金曲奖这个暂时还有关注度的项目,这也许就是秦映川的情怀。
陆悦扬看着白雁岚夸张的表情,颇为尴尬道:“如果是最佳歌曲其实还挺容易的,毕竟是秦总的项目,他胳膊肘向来往里拐。”
陆悦扬以前没有出过专辑,今年跟星云签了,必然是要以歌手的身份首次宣传,秦映川出了名的护犊子,只要陆悦扬录得出一张碟,他就敢把最佳专辑给他。
“那也很了不起了,rright的大碟也要明年才发,那也许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白雁岚郑重道:“但我更想拿新人奖。”
明年想都不用想,最佳组合一定是fun的。但白雁岚也给自己定了目标,总不能输给徒弟吧。
两人算是有了促进彼此进步的约定,虽然陆悦扬给人感觉靠一张脸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占有好机遇好资源,但他内心深处除了赚钱,应该还是对自己有职业要求的。
“哦对了,给你看这个。”陆悦扬把自己手机解了锁递给白雁岚,说道:“我把这幅画重新裱了一下。”
他双手接过来,注意到这个品牌和型号并不是陆悦扬代言的那款,所以确定这是他的私人手机。这是刚出没几个月的水果机,由于没有套也不贴膜,有些许划痕,边角也有磕碰的痕迹。
照片是一面墙上挂着幅油画,正是去年年底他在慈善晚宴上拍来的小曦那幅画。白雁岚记得之前那幅画只是用普通相框装裱,而现在则被镶嵌在了一个复古的实木画框里。
因为照片拍的是整体效果,所以大明星家的一些陈设也入了镜,画被悬挂在典雅的浅咖色壁纸上,下面是珍珠白色的皮沙发,看着很软很舒适,一条带logo的薄毯搭在上面。
陆悦扬的家跟他本人一样,大方简洁,却又不失高贵优雅。
“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小曦吧。”白雁岚提议道,又转念想到陆悦扬特别忙,“当然,如果你能挤出时间的话。”
这幅画的创作者小曦,全名袁曦,是一个九岁的自闭症儿童,她父亲是目前东华国唯一一个在国际上得过奖的导演——袁渊。
但距离他获奖已有许多年,他得奖第二年女儿便出生了,自小就被查出先天性自闭症,袁渊导演从那时起再也没有导过新片,销声匿迹了很久。
袁渊早年也是文工团出身,与白雁岚、梁绪和王小易父母一辈都有很深的交情,那部获奖电影的主题曲就是梁绪的母亲沈美茗唱的,这也是白雁岚时不时会去探望小曦的原因。
“下半年我基本都在燕城,一直到明年开春我才会进组拍戏。”陆悦扬没有现在就答应,他是真怕自己没空。
白雁岚问道:“开春要拍什么?”
“一个悬疑电影,一部分在鹏城拍,一部分在香江。”陆悦扬解释道:“本来是要在燕城拍的,但咱们这空气不太好,等个蓝天太不容易,就改到鹏城了。”
“你现在是不是不再接电视剧了?”
陆悦扬想了想,说道:“不出意外《夕阳下的余晖》是最后一部了,去年拍的《繁花盛开》是第一部公映的电影。”
他知道这是陆悦扬要开始转型了,秦映川是那种二十五岁就能规划好退休之后干什么的人,所以在陆悦扬如日中天的时候就打好了让他华丽转型的算盘。陆悦扬今年二十四岁,正是担当流量的最佳年龄,但过几年到了而立就必然要找到新的出路,他才有可能经久不衰,一直活跃于银幕上。
演技可以慢慢锻炼,但态度一定要摆正,先演些爆米花电影,有了机会再尝试更高端的文艺片。
他不由怀疑,让陆悦扬重金拍下袁渊女儿的作品,应该也是秦映川的一步棋吧。
“可不可以让我提前听一下片尾曲?”他注意到陆悦扬吃得不多,大概也是有些嫌弃今晚的菜品。
“后期大概一周能修完,刚好从岛国回来,就能拿给你听了,安音璇那首应该也能一起。”
白雁岚不解:“安音璇?什么歌?”
陆悦扬看这二人关系,还以为白雁岚是知道的,谁知他似乎并不知情,便解释道:“他唱插曲,这次公司安排我们一起去录v。”
他突然想到刚才确实听安音璇说了一句deo什么的,但因为当时特别激动就没在意。现在想想这就很奇怪了,有杨忧容在怎么会让安音璇去唱插曲呢,他让自己别瞎想,不应该猜忌朋友,更何况之前那么多次误会安音璇,事实却都证明那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于是便没再深究。
与男神谈笑间,时间流逝得很快,吃完晚餐,陆悦扬贴心地把他送回家,他跑上自己的房间,简直不舍得洗澡换衣服,总觉得还有陆悦扬的气息。
燕城炎热的夏季来临,所有人的生活都忙碌而充实,安音璇天天起早贪黑被关在录音室里录歌,总算在临行前一天通过了制作人的要求,只差后期混音了。
出录音室的那一晚,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匆匆坐着最后一班地铁赶回家,安鋆已经睡下了,他只得轻手轻脚地简单收拾了衣物。公司订的最早一个航班飞往岛国首都,于是他仅仅睡了四个小时,就又摸着黑起来,准备启程。
而此刻的安音璇还不知道,这次短短五日的岛国之行,却变成了未来五年情感纠葛的开端,始终困扰着他,让他多次与幸福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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