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来了,你说梦话了。”白雁岚逗他。
他露出不解的表情,问道:“说什么了?”
白雁岚很鬼地一笑道:“我不告诉你。”
傍晚时分,年会开始了,先是楚千云讲话,楚总还是穿着一身改良唐装,念着秘书给写的稿,回顾过去展望未来,讲了十分钟就完结了。
第二个上来的自然是肖权了,他迈着大步走向话筒,先把架子提高了一些,引得大家一乐,楚千云在下面假装气愤地指了指他。
“我今天要说的很短,你们别紧张。”肖权是出了名的能喷,业界评价跟秦映川是属于一个路子的,一开会就霸麦,肖总坦然道:“两个小时就能说完了。”
下面一阵嘘声。
他无视道:“那今天我长话短说啊。”
星云的员工最怕听这句话,绝对就是晚上加班不能回家的节奏了。
肖权有条理地讲了讲今年最成功的几个项目,最赚钱的几个部门,还有公司上市在即,大家都要好好干,到时候都有期权云云,黄金大饼一画,员工们感觉都能再干五百年的节奏。这位肖总要是去干传销,绝对能骗遍大半个东华国无敌手。
好在今年他真是hold着讲的,只说了半小时,他下台的时候迎来了热烈的掌声。
如果撇开楚千云创始人的身份,肖权是星云具有压倒性威望的人,很多同行公司都知道肖权功高盖主,但楚千云不介意,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第一个节目就是rright表演主打歌,唱得很中规中矩,其实不太像星云年会的风格。往年年会都是以口无遮拦,瞎说八道为己任,不管是自黑还是黑别家向来不留情面,所以特别搞笑。
rright有偶像包袱很正常,人家本来就是偶像团体,但安音璇不是偶像,也可以说他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花了重金却成人之美的活雷锋。
所以安音璇的节目是导播早就安排好的,之前还怕他有顾虑不愿意,但没想到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就应了下来,导播都要给他竖大拇指——玩得起。
轮到他上台,后面放着翻唱他歌曲的张八蛋的视频,他模仿起张八蛋的唱法演绎《落花》,只是更为夸张更为激进。
台下的员工们已经笑到崩溃了,他想与其一直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拿上台面调侃,让大家乐乐,这效果还真不错,所以充分证明了一句话,一切喜剧的来源都是别人的悲剧。
而台下只有一个人不爽,那就是陈郡山。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陈郡山鼓着一张娃娃脸气道:“他就没有羞耻心吗?!”
陈郡山虽然气,但说话声音很小,几乎是在跟肖权耳语,因为同一桌坐着用餐的还有楚千云和一些公司高层,还有刚从台上下来的白雁岚和leo。
肖权一边看着台上安音璇的夸张表演,一边说道:“你什么时候在乎羞耻心了?”
“饭都吃不下了!”陈郡山把筷子一扔,用腹语怒道:“待会儿叫白雁岚来我屋!”
“你自己跟他说啊,我不管你这事儿。你俩要是一拍即合我也不拦着,但你要勉强人家雁岚,那咱俩在周总和小周总那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明白?”肖权笑着警告道。
表面上还以为这俩人谈笑风生,却不知其实是一丘之貉,嘀咕些下三滥的勾当。
演出还在继续,陈郡山一直用死鱼眼瞪着安音璇,肖权喝了一口茶问道:“你怎么还没走?难听还听?”
陈郡山一脸幽怨:“我看看他能把我歌糟蹋成什么样,权哥,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看上他哪了?”
“长得漂亮啊。”肖权的金丝眼镜下是一双非常有穿透力的眼睛,看上去斯文谦逊,其实就是个流氓败类。当然也就是在陈郡山面前他才这样露骨:“还有,你看这腰、这腿,你真是不会欣赏。”
以陈郡山这个阅历,还没人敢说他不懂欣赏美人,唯独肖权不敢苟同他的品味——实在是幼稚又杂食。
陈郡山黑着脸道:“就他这个作法,长成陆悦扬那样我都对他没兴趣。”
“你还窥伺陆悦扬呢?”肖权都要给他拍手鼓掌了,说道:“你可真是小身材大能耐啊。”
等安音璇下场了,陈郡山觉得自己总算是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太煎熬了,就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后妈虐待。
没过一会儿,安音璇就落座于肖权和白雁岚中间的位置。
“音璇,我真的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有表演天赋!”白雁岚道了杯果汁递过去。
安音璇口渴得不行,一口气把果汁喝完,说道:“都是编导安排的,我瞎唱的。”
陈郡山心道,我知道你瞎唱的,正经唱要是唱成这样,我就把果汁扣你脑袋上。他本来想嘲讽几句,又苦于中间隔着肖权不方便,差点儿憋出内伤。
白雁岚看着安音璇,眼里充满了笑意:“看来真得豁得出去才能吸引人。”
“年会大家都挺豁得出去的。”安音璇没觉得拿自己取乐有什么不妥,台上广告部的同事,上班的时候都是精英范儿,到了年会无论男女都穿上了宫斗剧戏服在台上演小品,引得全场不住哄笑。
白雁岚戳戳leo,说道:“咱们唱得实在太普通了,我就说还不如真的跳段儿广场舞。”
leo闷头吃饭,一句话不说。他知道rright被叫广场舞团很久了,想了想要是跟白雁岚带着十个人有节奏地在台上跳广场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太猎奇了。
楚千云看着桌上的公司骨干们,抬起酒杯道:“我看着年轻人真是无比羡慕,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去年新加入的雁岚和音璇,你们给星云创造了价值,星云也不会亏待你们。”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表示谢谢楚总的器重,一定会为公司鞠躬尽瘁。
这就是个过场,楚千云对公司具体事务并不清楚,所以只能说些场面话,肖权刚刚在台上的发言才更能打动人心。
陈郡山放下酒杯,没吃几口就被气饱了,趁着没人注意就起身走到白雁岚身后,低头说道:“我先走了,你晚上去找我一趟,在1603。”
“什么事?”白雁岚明知故问。
陈郡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单独给你写了首歌让你lo。”然后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退席了。
白雁岚是打心眼儿里不想理他,不光不想理,还想揍他。共事的这几个月,他算是看透陈郡山了,这位大制作人才华多出众,人就有多无耻。
他知道陈郡山对自己有别的心思,不是他自作多情,试问陈郡山对长得略微能看上眼的谁没有心思呢!不约炮就写不出歌,美名其曰是找灵感,其实就是借着那点灵感诱骗无知青年罢了。
但陈郡山的套路屡试不爽,就是因为这人看着随便瞎写的歌,完全不走心的编曲,居然都能红,市场就是买他的帐,加上肖权推波助澜的一波风骚操作,俩人同流合污搭配得天衣无缝,又卓绝又糟心。如果说陈郡山的才华有一百分,那肖权就能给他吹成一万分,不愧是业内最坚韧的搭档,什么锅配什么盖,蛇鼠一窝。
这要是以前的白雁岚早就当面让陈郡山下不来台了,但现在他看在陈老师尽心尽力给组合写歌的份儿上,还留有余地,只是不去搭理,权当没听见。
陈郡山也知道白雁岚不敢正面怼他,于是肆无忌惮地撩,打打嘴炮又不少块肉,反正撩的人也不只他一个,撒大网总有鱼上钩。而且白雁岚这种自恃清高的类型,万一哪天不堪骚扰,不,被他打动了呢,这不就是额外的奖励吗。
肖权眯着眼看陈郡山扭着腰走了,转头对白雁岚说道:“你甭理他。”
“他说给我写歌让我lo。”白雁岚没有避讳leo,他坦坦荡荡从不怕什么。他得让肖权知道,你看陈郡山又拿写歌威逼利诱我。
“下张专辑肯定都有你俩lo的歌,这是已经订好的了。”肖权挤着安音璇探过身与白雁岚聊天。
安音璇被夹在中间,欲站起来跟肖权换座,却被按住了,肖权手臂绕过他后背搂住他的肩膀,笑道:“你看不惯他别忍着,怼他,替我们也出口恶气。”
他已经习惯了肖权这个动作,被拉出去陪公司高层饭局的时候也经常被搂,但除了搂一把也没别的更过分的动作了,他又不是女艺人,不存在性骚扰一说。
白雁岚面不改色地拍掉了肖权的手,自己则扶上安音璇的肩膀,把下巴也垫了上去,说道:“既然我和leo都有lo,那我俩晚上一起去他屋答谢他呗,你看是不是这样更好?”
leo只觉口腔一疼,咬嘴了,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心很累。
“白少爷,咱不去,让他晚上空虚寂寞冷。”以肖权对陈郡山的了解,要是白雁岚和安音璇那他要乐劈了,如果是leo,真是无法想象陈郡山跟leo大眼瞪小眼横眉冷对的酸爽画面。
可能陈郡山萎了,一整年都写不出歌了。
那可不行,损失太大了,少赚多少钱,肖权想想有点儿肝儿颤,合计着晚上不行让杨忧容去安抚一下他,反正这小妞也在糊的边缘了,说不准还能抢救一下。
这时旁边一桌的rright众dance团员招呼白雁岚和leo去那边喝个庆功酒,去年强势出道,今年再接再厉,互相打气。
楚千云跟高层们正在不亦乐乎地敬酒,年会的节目也演得差不多了,杨忧容是司仪,现在应该在后台,肖权准备去跟杨忧容说一声陈郡山那今晚没人,想必刚跟华映秦总掰了的杨忧容乐意得很。白雁岚看都不看一眼的机会,多得是人想伸手。
肖权起身,系上西装第一颗扣子,乍一看外型很是具有魅力,他起身寻找杨忧容的身影,刚要抬脚走过去,突然手腕被抓住了。
那是一只白皙秀气的手,正好轻轻扣在了他的陀飞轮手表上,虽然隔着衣服,但肖权觉得这只手的温度一定是冰凉的。
有意思。
肖权停住脚步,目光别有深意,等待对方先说话。
安音璇垂眸道:“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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