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陈郡山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楚总为了夺权,连他的死活都无所谓。
“把你拖下水,让星云股票大跌,股东大会在即,他们那些老股东也许会抱团弹劾我。”肖权沉着脸说道:“虽然星云现在盈利稳增,但这些老滑头就想从公司里套钱,有我在,他们就别想。”
“你不是说寒晟资本现在变成了最大的股东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前妻带领的那帮人不占更多股份,那说什么都白扯。
肖权掐掉了烟,说道:“周寒可不会让人省心。”
陈郡山在这方面心大得很,劝道:“有什么关系,到时候我站你一边,投你的票。”
肖权心道,就你那点儿股份投哪都起不了什么决定性作用,而且他不想陈郡山这样的人参与这些尔虞我诈的争斗。
“你记住我现在说的话,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公司有什么变动,自保为第一条件,听见没?”
陈郡山懵懂地点点头,但如果楚总把肖权挤下去,他还有什么理由待在星云?
白雁岚急得要秃头,现在只剩他还没录完了,而且还是关注度最高的主打歌,他要是唱砸了,这辈子在安音璇面前都抬不起头。
安音璇那首粤语歌他听完,更加焦虑了,这人怎么学习能力那么强,好像又在几天的时间内掌握了新的技能,说不佩服是假的。
香江那么多粤语歌手,他偏偏选了一个女的,效果却出乎意料地好,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他的眼光之独到确实无人能及。
这么一想,简直没法活了,自己这首歌还毫无头绪呢!
他对段殇的了解并不多,羁绊也没有安音璇那么深,所以他理解起那个已经逝去二十年的人,太艰难了。
陈郡山给他的建议是多看看switch以前的录影,他确实没少看,原唱的技巧他都能倒背如流了,可仍旧是摸不透精髓。
身边的人也并不能给他建议,陆悦扬一个从小听hip-hop长大的,让他理解90年代慢摇滚,根本不现实。
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偶遇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我听说你最近录得不太顺利,离专辑发布会只剩下半个月了,你还好吗?”杨忧容在公司小卖部刚好撞见了他。
他跟杨忧容并不熟悉,以为就是随意聊聊,苦笑道:“就剩我一人了,我再让陈郡山帮帮我。”
谁知杨忧容拉着他的胳膊,说道:“你问他问得还少吗,来来回回就是让你看录影,不如你跟我去个地方,那里也许会给你些灵感。”
他问道:“什么地方?”
“荷花池。”杨忧容说道。
燕城没人不知道荷花池,许多歌手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尤其是早些年,这其中包括了switch和安音璇。
白雁岚有些顾虑,道:“咱们俩一起去,目标会不会太大了?”
杨忧容一看有戏,眼里闪着星光说道:“包场就可以了!”
“老板会同意吗?”
杨忧容眉飞色舞道:“我用陈郡山的名义,一定行!”
陆悦扬晚上去老陆家吃完饭,一回家便发现他穿戴整齐要出门,问道:“都到睡觉点儿了,你要出去?”
白雁岚穿了一身黑,还带了个黑色棒球帽和墨镜,说道:“是啊,跟你未婚妻约会去。”
“……”陆悦扬一脸无奈道:“杨忧容?你们俩什么时候那么熟的?”
他神秘道:“你猜。”
陆悦扬干脆鞋也没换,衣服也没脱,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尴尬吗?未婚妻和野媳妇一起泡吧。”
“你怎么是野媳妇了?”陆悦扬对这两个称呼都很有吐槽的欲望。
他故意道:“肖权说了,咱俩那张纸在国内不予承认。”
陆悦扬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给他套上,说道:“三十多了,就别凹造型了,多穿点,外面冷。”
黑色保姆车一拐进屯里路便堵得走不动路了,陆悦扬问道:“你不会要去蹦迪吧?”
“去荷花池,你知道后门怎么进去吗?前门太多人了。”不远处荷花池门口已是人山人海,比往常聚集了更多人,有伙计在门口说明今天不营业的通知。
有些人找了别家,有些人还抱有希望不肯走,堵塞了半条路。
陆悦扬给他戴好口罩,说道:“知道,跟我走。”
车门一开,拉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就钻进了小胡同里。
主路上人流量大,一到了小路,只一街之隔就安静了许多。老式路灯泛着微弱的黄光,旁边紧凑地停着几辆小型汽车。燕城几乎看不见什么小平房了,但市中心的老城区还留有一些,很多临街的酒吧餐厅都是老房子改造的。
陆悦扬牵着他的手穿过一条条小胡同,他觉得每条街都一样,可陆悦扬依然能分得清清楚楚。这并不意外,因为安音璇家以前就住在这里。
走了几条小街,两人站在一扇小小的铁门面前,陆悦扬说道:“给杨忧容打电话吧,让她到后门来接我们。”
“你没有她电话吗?”
陆悦扬撇撇嘴道:“早删了。”
挂了电话没一分钟,里面就有了响动,陆悦扬拉着他向后退了一步,铁门便打开了,一个黝黑结实的中年男人探出了头,说道:“跟我进来。”
白雁岚问道:“您是?”
“我是荷花池老板,叫我于哥就行。”
于哥明星见多了,有名没名,牌大牌小对于他都无所谓,来者便是客,态度不卑不亢很有个性。
途经后厨再由吧台穿过,就看见杨忧容喝着一杯莫吉托在跟乐队聊天。
“雁岚!”杨忧容招呼道:“这里!”
酒吧里除了他们三个客人,再有驻唱乐队和伙计,就没别人了。
白雁岚走了过去,说道:“前门太多人,绕了一圈耽误些时间。”
杨忧容摆摆手道没事,看见了他身后的陆悦扬,也勉为其难地打了个招呼。
陆悦扬识趣地去吧台跟调酒师交流如何调酒了。
杨忧容介绍道:“这是乐队,我先唱一首试试设备,你还没听过我唱现场吧?”
“sur tour的彩排听过几次。”白雁岚如实道。
杨忧容“嗐”了一声,说道:“那些歌哪能说明我的水平呢,又跳又唱的,气息都不稳了。”
这时伙计端了一杯常温的柠檬水递给他,远处陆悦扬对他招招手。
杨忧容见状说道:“反正我们是私人聚会,喝一点点带酒精的饮料,唱起来更带劲儿。”
白雁岚捂着嘴笑了笑。
杨忧容上台,跟乐队点了下头,前奏响起,这首歌是一位a国的铁肺diva唱的,与杨忧容甜美的曲风大相径庭。
只见她慢慢闭上眼睛,浑厚有力的音色响起,震荡着鼓膜,鼻音也用得恰到好处,没有炫技未经修饰,纯粹而干净。
乐手都没有降key,到了高潮部分,杨忧容唱得青筋凸起,声音从腹腔向上喷薄而出,给人以震撼的效果。
一曲完毕,白雁岚使劲鼓起了掌,很不一样的感觉。与银幕上那个衣着华丽、台风复杂的杨忧容判若两人。她深呼一口气,说道;“总算是在这里唱到了想唱的歌。”
她是选秀歌手出身,即使名次是星云安排的,但也曾经真实地在节目上穿着白t仔裤征服了一众评委。之后的路却并不顺利,在fun的打压下角色被抢,歌也没的唱,就这样低迷地过了好几年,直到fun凉了,她与陆悦扬宣布订婚,事业巅峰也随之而来,这也许就是气运到了。
白雁岚走上小舞台之前,拿起杨忧容的那半杯莫吉托干了下去,说道:
“该我了。”
他跟乐队商量好之后,站在中间酝酿了一下感情,朝鼓手点点头,音乐响起,正是那首他唱了许久都不满意的《情热》。
他拿起话筒,看着舞台下面的卡座,幻想着那里有许多来泡吧的客人,有情侣,有朋友,有同事,甚至有仇人,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这里,喝酒聊天听歌。
环境比现在更加嘈杂,灯光也更加昏暗,即使他用尽全力倾情演唱,也许今夜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而认真在听他歌的人,他一眼就能知道。
这是段殇和安音璇曾经站过的地方。三米的半圆舞台在角落里,不甚完美的音响设备时不时会出现一丝杂音,有人在这里烂醉如泥,有人在这里吵架斗殴。
白雁岚从小生活优渥,钢琴原本就是上流社会欣赏的乐器,这些市井文化离他遥远又陌生。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而段殇在这里唱了八年,安音璇在这里唱了四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两个不曾谋面的人为何产生了极大的共鸣。
段殇的每一首歌都不仅仅是歌曲,而是灵魂冲破禁锢的声音,是站在山脚下仰望着顶峰的呐喊,是每一个混乱的夜晚对更大舞台的渴望。
白雁岚悟出了《情热》这首歌的关键,与此同时,在吧台聊天的陆悦扬看到了一张钉在墙上的老照片。
那是一张生日照,酒吧老板于哥搂着一个身材瘦弱、年龄很小却掩饰不住魅气的男孩,微微上扬的眼角尤其引人注意。
吧台上各式各样的烈酒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在暗光之下变得五彩斑斓,陆悦扬沉声问酒保:
“失身酒,你会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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