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北,【地窖区】。</p>
地窖区,并非是一个处于地下区域。相反,这片占了五分之一九龙城的区域,却因为比城内其他地方缺少了大量的摩天高楼和真空隧道,白天的时候,反倒是更加阳光普照。</p>
地窖真正的含义,是‘无视’。</p>
人们都说,九龙城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明面上有这种局那种局在管理着,但因为各大企业在这里的实力极其均衡,事实上究竟施行的是哪套律法,根本没人能说清楚。</p>
但毕竟还是有些律法的。</p>
而地窖,则是一片长久以来,连九龙城区的人都彻底无视的区域。</p>
这种无视,其实已经到了一种难以理解的地步了。</p>
最简单的例子,九龙城其他各区,每一个街口都被高阶针孔摄像头监视着,武装得像蜂巢一样。</p>
而在地窖这个,一个摄像头都没有,是一个都没有。</p>
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没人打听里面发生了什么,甚至,没人在意里面发生了什么。</p>
就像是一只站在客厅里的大象一样,谁都没有看见。</p>
隆正桐缓缓地拖着剩下两个小孩子,走过这条灯光暗淡的大街。</p>
周围是一排断断续续的灯管;最高的楼也不过七八层,不少还是沿用着裸露的钢筋水泥;周遭是嘈杂的呐喊声,神经药物特有的特殊气味,在这片区域更是浓得刺鼻。</p>
眺望远方,是黑压压的一片楼房,有些区域闪着耀眼的霓虹灯,有些区域暗沉沉的一片,有些区域竟在冒着浓烟。</p>
那小男孩看到了熟悉的街口,飞奔了过去,一下子跳进了一个瘦弱的驼背男人怀里,口中不停地喊着爸爸。</p>
两父子经历生离死别,相拥而泣。</p>
隆正桐看向自己的右下方,问道:</p>
“剩下你了,你家在哪?”</p>
最后的这个小女孩,神情一直都有些恍惚,听得这句话的时候,往右边指了指。</p>
“走吧。”</p>
隆正桐向前走了两步。</p>
小女孩没有走动,扁着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地下。</p>
“走不动了么?”隆正桐问了一句。</p>
小女孩依然没有说话,一晃一晃地走上来扯住隆正桐的衣角。</p>
两人缓缓地走向右边的破旧平楼,到二人走到台阶前,小女孩就怎么样都不肯再往前走了。</p>
“是这里没错吧?”他又问道。</p>
小女孩点了点头,头依然低着。</p>
隆正桐踏上了台阶,脚下老旧残破的地板咯咯作响。</p>
地窖只有很少数的区域被ai覆盖,这栋平楼依然用着古式的门把。</p>
门没有锁。</p>
咯吱一声,隆正桐轻轻地推开铁门。</p>
门一打开,隆正桐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p>
“这帮畜生。”</p>
他终是明白了这个女孩不肯走过来的原因。</p>
他转过身去,走前了两步,缓缓蹲下问道:</p>
“确认是这里没错吧?”</p>
小女孩点了点头,咬着下嘴唇,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还是一句话没说。</p>
“他们都……”</p>
隆正桐没有往下说。</p>
这小女孩虽然布丁点大小,但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得出,她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p>
“这里没法住了。”隆正桐指了指里面,“懂么?”</p>
“……懂”女孩点头,第一次开口。</p>
“跟我走吧,我给你找个地方。”隆正桐问道:“你肯不肯?”</p>
五岁的小女孩愣了楞,此时才抬起头来,看着隆正桐,问道:</p>
“你……你也要抽我的血么?”</p>
隆正桐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说道:</p>
“我不抽你的血。”</p>
女孩的脸上有一些迟疑,说道:</p>
“好多人都想抽我的血,好痛的,阿……阿婆不让他们抽,他们也不听,就打阿婆……。你……你抽少一点,我就跟你走。”</p>
隆正桐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可以,成交。”</p>
“你叫什么名字?”</p>
“三……三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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