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脚男人佝偻着腰，蹲在那里吃力的收拾满地狼藉。</p>
霍青城走了过去，视线落在地上锅碗瓢盆。</p>
他爸在这里支了个小吃摊，卖馄饨面条。</p>
跛了条腿找不到好工作，文化也不高，没有别的一技之长。</p>
这个小吃摊，是他家仅有的糊口的营生。</p>
可是现在，炉子倒在一旁，烟煤被踩得粉碎。</p>
生面条跟包好的馄饨、面皮撒在地上混成一团，裹满了泥巴。</p>
还有其他葱碎、青菜等等也融融烂烂，就算捡起来洗干净也不能再吃。</p>
连装馄饨的铁皮碗都被踩变了形。</p>
察觉有人靠近，霍爸抬起头来。</p>
看到来的是儿子，他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讪讪，“阿城，你怎么来了？爸把东西收拾一下，马上就回去了。”</p>
霍青城拳头缓缓攥起，眼底跳出的怒火越烧越烈，“是谁干的？李志伟他爸？许老二？”</p>
“你、你这孩子，别乱猜，是我自己不小心把摊子打翻的——”</p>
霍爸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儿子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刀，吓得急忙抓住他手臂，“阿城！别这样！不关别人的事，真的不关他们的事——”</p>
“我问你是谁干的！”霍青城呼吸急促，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实话！否则我一家一家的找！”</p>
“……许许老二！”霍爸被吼得心慌，下意识回答，话出口又懊恼不已。</p>
儿子什么脾气他能不知道？</p>
要是不把人劝住了，一准出大事。</p>
“阿城你别发火，你听我好好说行不行？真不关人家的事，等、等我把钱赔够了就好了。忍忍吧阿城，忍忍吧，啊？”男人说着说着，眼睛就湿了。</p>
愧疚，痛苦，卑微，在他脸上交织出现。</p>
“是爸没本事，爸没本事啊阿城……你就忍一回，行不行？”</p>
霍青城把身子站直，低眸看着蹲在面前单手抹泪的男人，眼底冰冷。</p>
忍？</p>
他不忍。</p>
他绝不允许自己活得那么窝囊。</p>
谁不给他活路，他就杀出血路！</p>
爸爸直不起的腰，他来撑。</p>
用力从男人手里抽出手，霍青城大步往铜鼓巷去。</p>
后方，是男人嘶声大喊，慌急，悲戚。</p>
……</p>
宁婉写完作业，洗过澡，把房门关上反锁，立刻往床上扑。</p>
盖上被子前还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地藏王菩萨。</p>
这次这个梦做得够久了，现实里怎么也该要天亮了吧。</p>
她在这里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定睡醒了。</p>
求求快点……她真的不想再窝在人小姑娘身体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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