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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角枫掉下的,是一个宽不过两米的浅坑。坑壁的冻土上还挂有点点尚未消融的冰雪,坑底被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的雪白的棉花,大约有半人多高。半只人的手骨和一个尚能辨得清容貌的带着惊愕不已的表情的人头被夹在其中,八角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橡胶手套,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密封袋中。
“这个是我们的人。”法兰克指着袋中的人头,愤愤地说道,“他是工头菲力。”
“你最后一次和他联系是什么时候?”卡夫卡问道,他接过了八角枫递过来的证物袋细看了一下。
“是十天前。”法兰克气冲冲地说道,他又补充了一句,“是通过无线电,内容很模糊,我们怀疑他遇到了绿网杀手。”
卡夫卡与加里、八角枫互相对望了一番,一时无语,他们决意再向小镇深处探查下去,或许还会有别的发现。
“那个无线电应该就是我们在路上那辆报废了的卡车上看到的。”八角枫一边走着,一边对卡夫卡说道,“机器里面都是蜂蜜。”
卡夫卡停住了脚步,一辆卸了辕的马车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像是孩子的恶作剧?”卡夫卡对八角枫说道。
八角枫没有回答,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
不知是什么时候,太阳悄悄地将脑袋完全躲进了云层之中。空气中愈发低沉的气压让八角枫闷地几乎喘不过气来。街道上还是寂静一片,看似无人的小镇的一个个门庭却又被擦得极为干净,报亭上的1920年7月20日的报纸被摆放地整整齐齐,一户居民的宅院里的衣架上还晾着新洗净的床单、散发着阵阵皂香味。法兰克和加里结伴一户户地细细搜索着每一户人家,很奇怪,这里的人的家门没有一个上锁的。
卡夫卡和八角枫走进了一家挂着正常营业牌子的酒吧,屋内的三角桌椅摸上去还带着一丝微热,好像客人才刚刚离开。
“那只手和头都是属于一个人?”卡夫卡问起八角枫刚才做过的侧写来。
“没错。”八角枫四下看着,想在这个房间内找出一点异样来,“不过你一定想不到,他是因为窒息而死的。”
卡夫卡吃惊地看着她,重复道:“窒息?”
“有东西进入了那个人的嘴和鼻腔。”八角枫很肯定地说,“是活活地被闷死的,很痛苦的死法。”
听到这里,卡夫卡坐到了吧台前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之中。八角枫也跟着坐在了他的旁边,随意地看着桌上几瓶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公司生产的啤酒和伏特加,一块银色的链式怀表正好在她的右手旁,她顺手将其打开。
怀表表面的玻璃被摔出了一条裂痕,时间被永远的定格在了3点钟的位置上,一张泛黄的照片在盖子被打开的一霎那间呈现在了八角枫的眼前。一个穿着拖地粉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怀抱着个婴儿坐在一把椅子上,一旁站着笔挺的男人应该就是她的丈夫,头戴着带檐的咖啡色帽子,穿在身上的白颜色衬衫外套了个杏黄色的马甲,一条牛仔布料的喇叭裤让他显得格外颀长。
八角枫呆呆地看着怀表上的照片,看着那女人的眼睛,她仿佛在和自己对视着,一种可怖的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她顿时明白了,那并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确确实实的有一双惊恐的双眼在与自己对视着。那双眼睛的瞳孔被瞪得大大的,好像随时会滚落出来。八角枫的背挺直了起来,一口充溢着潮湿的空气堵住了她的喉咙,那双眼睛就在吧台的酒柜里!
卡夫卡先一步看见了酒柜玻璃上的倒影,他转身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八角枫紧随在其后。他们一出门外,迎面便遇上了正走过来的法兰克和加里。
“卢卡斯!”加里对着他大喊了一声,同时向他掏出了□□。
最怒不可遏的是法兰克,他顿时额顶青筋暴露,抬手对准来人就是一枪。
卢卡斯的速度极快,如同猴子一般的身材,但见他只轻轻的弓了下腰,不但躲过了子弹,而且从法兰克与加里的缝隙中一闪而过。
“抓活的!”卡夫卡向两人大吼道。
小镇上此时仍是死一样的寂静,这使得卡夫卡的声音听得格外清晰。卢卡斯慌张地朝着镇外的密林逃去,法兰克就紧跟在后面,卡夫卡和加里也在他们的不远处紧随着。跑在最后的八角枫感到大气的气压仿佛在这几秒钟内突然增加了起来,她觉得头脑昏沉、心脏窒息、连呼吸也不畅顺了起来。一只燕子低低地从她身边掠过,羽翼几乎贴上了路面。
“你这个混蛋!”没等卢卡斯钻入茂密的冷杉树林,法兰克一把将其重重地扑倒在了镇外的一处小土坡上。他一面喊着粗鲁的脏话,一面骑坐在卢卡斯身上挥舞着左右两个拳头,往他脸上狠狠得砸去,打得卢卡斯立时血流满面。
赶上前去的卡夫卡和加里制止住了法兰克。
只见那卢卡斯的嘴里嘟嘟哝哝着,四个人细细停听来,只能辨认出“黑了”“”吃人“等等辨不明含义的句子。他对卡夫卡和加里的盘问充耳不闻,只一味双目无神的看着众人,好像原本住在这具躯壳里的邪恶而狡猾的灵魂已经遁逃无踪,留在这里的只是个空壳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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