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市是海滨城市,但不同于l市的嘈杂,这里很清净,人口不多,景色宜人,只是阴雨连绵。
陆悦扬的生母原是本地华人,后来上大学去了l市,在那里认识了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陆恕珩。
陆恕珩在西区山上有一栋别墅,是认亲的时候买给外公外婆的,后来因为l市更暖和一些,老两口搬了过去,这栋房子便闲置了。以前陆家人来v市出差或是过年,会来住上几天。
但自从父亲从陆院长变成了陆委员,就再也不能随便出国了。
春天的v市仍旧只有十几度,但好在雨水没有那么多了,全城进入了樱花季,道路两旁花海盛放,一点不比岛国差。
“你拉我来是为了看你不存在的龙猫?还是为了看樱花?”白雁岚走进大厅,这里不像许久没人住的样子,老管家一直负责看房打扫。
陆悦扬无辜地点点头,道:“龙猫放生了,就当来看樱花吧。”
两人都没有行李,一身轻松地坐在沙发上,华人老管家小跑着进来,问道:
“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家里也没什么好食材,下午我跟司机去买。”
陆悦扬笑着说:“临时决定的,对了,这我男朋友,叫他小白就行。”
白雁岚脸色一僵,蹙眉瞪了他一眼,怕给老管家吓出个好歹,谁知老管家从容得很,礼貌地向他点头致意。
老管家走了之后,他眯着一双桃花眼,问道:“你要真是带我看樱花,那我们去岛国就好了,一天往返够够的了,何必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到这来?”
“你复工以后,怎么变得那么不解风情。”陆悦扬轻轻掐着他的脸蛋,他往前一凑,两片唇就碰在了一起,可还未感知到温度,便又被躲开了,他坏笑道:“你说谁不解风情?”
陆悦扬一抱他,顺势扑倒在沙发上挠痒,说道:“反了你了。”
两人正颇有情趣地打闹,玄关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你叔他们……”老管家话没说完就卡壳了,尴尬道:“我先去买菜,回来再说。”
白雁岚一下弹了起来,整理好衣服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陆悦扬摆摆手道:
“没事,您说,陆紫冶怎么了?”
“你爸带着医疗访问团过来,明天到,他和悦音白天开会,晚上都会回来住,你们是说好的?”
陆悦扬否认道:“那没有,碰巧了。”
老管家轻手轻脚地关门退了出去。
“你家里人也会回来?”白雁岚想着大概是陆悦扬特意把他叫过来给家人介绍,所以才突然演了这么一出,揭穿道:“怎么那么巧?”
“我们陆家人一年聚不齐两回,倒是在这偶遇了。”陆悦扬起身走向厨房,说道:“我去给你拿瓶水。”
白雁岚看着他的背影捂嘴笑,可没笑一会儿嘴角就收了回来,喃喃道:
“我身上没有痒痒肉。”
晚上老管家做了几个菜,白雁岚时差劲儿上来,吃完就困了。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他就醒了,旁边已经没了陆悦扬的身影。他揉揉眼睛,忘了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下床走向落地窗,能看到后花园的树木被修剪得很有造型,而陆悦扬背对着他,站在泳池旁边吸烟。
什么时候开始依赖上尼古丁的味道了呢?
是在追他去a国的时候,还是更早?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陆悦扬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计后果地随心所欲了,有一道终身无法治愈的伤疤横在了心头。
白雁岚披了一件外套走下楼,穿过走廊和客厅,从后门去往花园,他脚步轻盈,慢慢地接近陆悦扬,在就要碰上的刹那,陆悦扬一个转身把他抱在了怀里。
家居外套落在了地上,他噘着嘴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陆悦扬笑着抬下巴指了指泳池的水面,说道:“反光了。”
“你爸他们到了吗?”他就这么倒在陆悦扬的胸口,听着心跳的声音,他被搂得很紧,即使只穿了件短袖,也不觉得冷。
“到了,我约他们中午一起吃个饭,晚上他们要去参加国宴,你跟我一起?”陆悦扬搓了搓他的胳膊。
“还问我是不是一起。”他笑道:“演过了啊。”
“你都知道了?”陆悦扬认真地问道。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说:“当然知道,你要把我正式介绍给你家里呗。”
“就你机灵。”陆悦扬挽着他的手说道:“我们回去吃早饭,别着凉了。”
市中心一间西式餐厅,被人包下了整个场子,摆满了淡紫色的绣球花,大玻璃窗敞开,露天大平台上铺着阳绿色的草坪,仿佛置身于摩天大楼中的世外桃源。
一家人西装革履整整齐齐地坐在长餐桌一侧,他们虽然年岁相差甚远,但眉眼神态如出一辙,都是用鼻孔看人,正是陆氏一族。
唯独气宇轩昂的陆恕珩旁边的年轻男子,与他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夏医生拿着纸巾,鼻涕眼泪狂流不止,他鼻炎犯了。
餐桌另一侧只坐了一个人,是位本地的长者,穿着袍子,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面色慈祥地看着他们。
坐在最边上的小叔陆紫冶凑到陆悦音耳边小声问道:“我看对面那个好像是个牧师,你看呢?”说完,脸上堆笑冲长者点了点头。
陆悦音嘴皮不动光出声,说道:“像。我就知道那厮摆的是鸿门宴,是逼着咱们过来忏悔的?”
“没听说他信教了啊……”小叔显然是有些怀疑。
陆悦音咬着牙根儿说道:“可能就是为了让咱们吃瘪才信教的,他绝对能做出来。”
陆氏一家和夏医生上午刚到v市,进行医疗领域的友好访问,下了飞机就收到陆悦扬的群发信息,叫他们中午务必来此地共进午餐。
上次在基岛订婚,一家人都无视了他的请柬没有出席,虽然事后知道是假的,但于情于理都略有些过意不去,这次算是理亏的补偿。而且国宴是在晚上,时间上也允许,于是几个人准备过来“阖家欢乐”一下。
谁知一来就看见个慈眉善目的牧师在这等着,陆恕珩坦然地坐在了中间,一言不发正对老牧师的脸。
小叔又嘀咕道:“那是不是忏悔完了才能走?要不你先?”
陆悦音冷笑道:“凭什么?”
“你最小啊,再说了我救死扶伤,也没什么需要忏悔的。”小叔耸肩道。
“你一个牙医也算救死扶伤?没听说牙疼致死的。”陆悦音白了他一眼,说道:“别磨叽,从你开始,上个月你劈腿的两个网络主播打起来,一个开了瓢一个断了腿,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赶紧忏悔,早说完早回酒店。”
“我为了劝架还被挠了一爪子呢,我可是受害者。”陆紫冶微微抬起下巴,颈侧有三道抓痕赫然在目,他又眯起眼睛说道:“你昨天上飞机之前,把一直追求你的男模拉去了荒郊野岭,结果你自己偷偷回来了没带他,之前他可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过,他怀了你的孩子,要是他失踪了,这就是一尸两命。”
“他是我的病人。”陆悦音忍无可忍,把拳头攥得咔咔作响。
小叔揭穿道:“他怎么病的?不是因为被你甩了吗?悦扬原来跟他一公司的,能作证。”
“都闭嘴。”陆恕珩声音低沉且有威严,但随后就伴随着夏医生擤鼻涕的声音而荡然无存。
“谁能把这的花都搬走,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夏医生崩溃地说道。
这是私密的家庭聚会,在安全部门评估了餐厅保卫级别之后,陆恕珩便让秘下等,现在只能自己招呼服务生,让人把屋子里精心布置的绣球花全撤掉。
本地服务生哪里知道陆恕珩的真实身份,面露难色,这可是一场特别的仪式,怎么能没有鲜花。
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门外进来了一位女士,她看上去有四十来岁,身材保持得很好,一身淡粉色的套装,气质不凡。
夏医生和陆悦音一眼就认出了她,一同站了起来。
“雁岚妈妈?”夏医生赶紧用餐巾纸擦了擦手,与她礼貌地拥抱了一下。
方青怡看见两人也有些触景伤情,想起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有些哽咽道:“那时候多亏你们了。”
陆悦音走过来帮她把椅子拉开方便落座,说道:“方阿姨,您别这么说,看到雁岚好起来,是我最高兴的事。”
陆恕珩礼节性地微微颔首,说道:“悦扬给你添麻烦了。”
方青怡点点头,没有说话。
没寒暄两句,白雁岚就被陆悦扬牵着手到达了餐厅。看到两家人都聚齐,他也有些不知所措,跑到方青怡的身边,惊讶道:
“妈,你怎么来了?”
方青怡摸着儿子的头,满眼都是宠爱,说道:“被悦扬叫来的。”
他一头雾水地转身,心道介绍给家长认识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两家人相约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实在有些意外。
只见陆悦扬走过去与牧师耳语了几句,老牧师慈爱地点点头。
陆悦扬牵起他的手吻了一下,说道:“我向你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家人,我的父亲陆恕珩,他的配偶夏夜医生,我的小叔陆紫冶,我的同胞妹妹陆悦音。”
语气实在太肃穆,陆家人都一脸黑线,觉得此举有诈。
白雁岚有些不知所措,鬼使神差地冲着陆委员蹦出一句:“叔叔好。”
陆家其他三人顿时表情扭曲,憋笑憋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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